《文学与美学的深度与宽度》自序

高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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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整理旧文,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一些论文分成了两组,加以编辑、增补、调整,分别在商务印书馆和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在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那一本,是一组关于艺术的论文,从中国古代讲到当代的艺术理论,以及中西艺术观念的比较。这一本则集中了对文学和美学思考一些成果。这些论文均以面向当代的文论和美学建设为宗旨,也与此前出版的几本专论西方美学史和中国美学史的书不同。编完后读全稿,发现近年来关于美学研究的一些思考心得,分散在这些论文之中,敝帚自珍,觉得在论述中提出了不少可进一步展开和发挥的理论点。从这些点出发,可说出一些有意义的道理。希望经过一番努力,将来可形成一部美学理论专著。放在面前的这部书,会是这部未来的美学理论专著的原始形态。

书名定为文学与美学的“深度”与“宽度”,是想说,面对当下的文论和美学研究,还可以做一些什么?本书要从两个方向发展:要将文论和美学的研究范围有所扩大,要对一些理论问题的研究有更深入的思考。

当代文论和美学,在所覆盖的范围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拓展。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讨论“艺术的边界”问题。那篇文章收入到另一本名叫《回到未来的中国美学》书之中。文章的名字是《划界与越界的背后:艺术性的寻找及其意义》。在那篇文章里,我试图说明,艺术早已是今非昔比,范围有了扩大。一些过去不被视为艺术的工艺、民间表演和民间艺术、文化创意产业,逐渐被纳入到艺术或准艺术的范围之中,艺术与非艺术的界限变得模糊。然而,这个边界仍然是存在的。既然存在打破边界的力量,也就存在重建边界的力量。在当代社会中,这两种力量相互作用,构成艺术边界移动、被打破,而又重建的现实。这种重建,还是要回溯到艺术的本性。因此,在那篇文章中,提出了一个颇为抽象的界定:艺术的边界是创造的边界。原创性是艺术边界仍然存在,艺术与非艺术仍有区别的理由。

在本书中,不少文章都进一步讨论了文论和美学的边界的扩展问题。例如,面对大众文化的挑战,艺术性如何重建?互联网的时代,文学和艺术的处境如何?“艺术”与“技术”构成什么样的关系?以及如何从美学的角度切入到生态与环境、乡村与城市、市场与消费等话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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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本书中,还有一些对古老话题的新的思考。例如“形象思维”问题,考察其讨论的历史,说明这个问题的出现,与对“艺术”与“认识”的关系的理解紧密关联。“艺术”曾经是“认识”,后来变成了“一种特殊的认识”,再到后来“不是认识”。本文作者认为,还有下一个阶段,即“还是认识”。这篇文章还进一步讨论,“形象思维”是如何融化到当代艺术理论的建构之中,分别影响了文艺心理学、古代文论中的“意象”理论,以及人类学关于原始思维的探讨,文章的最后,提出了符号论思维的建议。还有,关于理论与实践关系的讨论,也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但面向当下的争论,需要重新厘清。理论要接地,要联系实际,但理论又要维持自身的理论品格;理论要从实践中生长起来,理论也有自身相对独立的历史。这些本来都是常识,但在今天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有必要再次梳理和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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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论和美学的建设,都面临着怎样处理“中西”与“古今”的问题。那种认为“中”等于“古”,“西”等于“今”的观点是不正确的。不能在理论建设中持中西二元对立的立场,而要建立既是现代的,又是中国的文论和美学。这种努力说说容易,做起来就很难。在学术界常常有各种偏向,而有些不无偏激的理论却常常更具有煽动性。因此,持一种清醒的而公允的立场,就更加困难。这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本书在这方面费了不少笔墨。

这本书是作者关于美学理论探索的阶段性的成果。问题提出来了,但阐释得还不透彻,只是点到为止。框架有了,但还不完善。希望这本书能成为对过去的一个总结,也希望以此展望未来。

 

高建平
2019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