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到合肥来参加这个纪念朱光潜宗白华的会议。我的家在扬州,是安徽邻省,但是,除了四十多年前去过一次天长外,这是我第一次踏上安徽的土地。昨天,我去了出版社,我在这里的出版社出过不少书,竟然没有来过,更觉得这个空白应该补上。当然,这块土地对我来说是新鲜的,而参会的人,则大都是相识相知多年的老朋友。在朱光潜和宗白华的故乡,与美学界的老朋友相会,更加意味深长。
21年前的秋天,中国美学界曾经在黄山召开过一个纪念朱光潜宗白华诞辰百年的会议。我由于当时在欧洲留学,没有能躬逢其盛。回国后,我就常常听人回忆起那次令人神往的会议。黄山雅集,被美学界追慕了二十年。那次会后,文洁华教授编辑朱光潜纪念文集,我为那本集子贡献了一篇文章,以补没有能参会的缺憾。今天的这次会议,我就再也不能错过了。我为能参加这次会议而感到幸运,也祝贺各位赶上了这次盛会。
最近,我和一些年轻朋友一道,完成了一个国家社科基金的重大课题《20世纪中国美学史》。从事这个课题研究,我有一个深刻的体会。中国不仅有历史悠久的古代美学思想,而且有在20世纪形成美学新传统。在西学东渐,文化大转型的过程中,激发了人们的创造力,产生了丰富的美学成果。在这方面,朱光潜和宗白华先生,是两位杰出的代表。我们纪念他们,就是要破除那种认为只有中国古代才有美学思想,而现代没有思想的观点。这是西方人的误读,也是一些中国人的误解。我们要靠我们的努力改变这种印象。这两位美学家,正是中西美学碰撞闪耀出的灿烂的火花。
我们学习与研究朱光潜和宗白华的美学,还有一个重要的启发是,他们的美学是与艺术联系在一起的。当前,有一种美学与艺术学脱离的趋势。随着艺术的升科,有人喊出要艺术学,不要美学的口号。这是用部门利益取代科学真理的一种典型的表现。这种口号要不得。既对美学的发展,也对艺术的发展不利。最近,卡特先生有一本中文新书出版,书名就叫《美学进入艺术》。我们呼吁美学进入艺术,我们也要从艺术中生长出美学来。艺术与美学,本来就是这样一种互生互动的关系。这是朱光潜和宗白华做学问的方法,也应该成为我们的学问之道。
21年前纪念朱光潜、宗白华的那次会议之所以令人怀念,还是由于,那是在80年代的“美学热”过去之后,美学这个学科最为萧条的年代召开的。在美学最为困难的年代,中国的美学家通过回到朱宗二位,寻找力量的源泉。在此以后,这个学科在社会上的影响,就止跌回升。
那次会议以后,有几次重要的美学盛会。1997年,在深圳召开过一次国际美学会议。2002年,在北京召开过一次有20多名有国际美学协会的主要负责人,多国的国家美学组织的负责人参加的美学会议,2006年在成都由川师承办了国际美学协会执委会。特别是2010年在北京大学召开第18届世界美学大会,盛况空前。中国美学再一次在更大的规模上,通过走朱、宗所开辟的与世界对话的道路,开始了新一轮发展。
美学在近年的发展,也得到了国家层面的支持。近年来,领导人的讲话,一系列的文件,都多次提到美学。在“十九大”的报告中,提出了“美丽中国”的口号。“中国梦”并不能只限于富国强兵,也要有美学的维度。在建设“美丽中国”的进程中,美学研究者也要贡献智慧和力量。在经济得到一定程度发展以后,文化建设的任务,就变得更加突出。对于美学研究者来说,这是发展的机遇。作为具体的一个学科的研究者,我们所能做的事,是利用一切有利的环境,将本学科的研究做好。中国的美学有了一个良好的发展态势,我们要趁势而上,拿出扎实的研究成果来。
这次会议的题目,是“朱光潜宗白华与21世纪的美学”。21世纪的中国美学,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前景。在中国,会有一个大的发展,在世界上,影响也会越来越大。当然,一方面,是人在大潮里,形势比人强,另一方面,也是人可造势,事在人为。美学是有延续性的,我们要接着前人的话题,做出新的学问;美学也是分代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问题,有一代人的学问。中华美学的发展,需要我们一代接一代人的持续不断地努力。我们要“接着讲”,接着朱光潜和宗白华讲下去,讲出新的内容来。21世纪,我们要努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要实现中华美学的伟大复兴,使中华美学适应当代社会的发展,影响世界,自立于世界美学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