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  红

舞蹈起源是一个“斯芬克司”之谜，它诱人思考，但又无确定答案。探究舞蹈的起源，意在寻求舞蹈的动机或起因。因果论的解释是最流行的关于舞蹈发生的学说，因果性以最严格的形式表示了舞蹈发生的主要充分条件。从因果性理论本身来看，它既可以允许有多重的原因作为必要的和充分的条件，联合性地触发着史前时代的舞蹈活动这种总体性结果的生成，同样，某种单一的动机也有可能在现实性上融入舞蹈产生过程中去。但是这种因果论不是极端的因果论，它也许是多因一果，表现为多元发生论。这就是说，舞蹈产生的原因有可能是多重的。

舞蹈起源在逻辑上，包含三个层面问题（3W）：何时产生（when）？何以产生（why）？如何产生（how）？

关于舞蹈何时产生，有多种解释。有的说我国远古的传说中的祝融的儿子长琴始作乐风；有的说帝俊的八个儿子始为歌舞，炎帝（神农氏）的重孙延始为乐风；还有的说黄帝创造了乐舞。考古学界普遍认为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时代为龙山时代，炎黄年代距今5000年左右，这即是说，中国舞蹈的产生的时间大致约为公元前5000年。云南沧源崖画中有模拟鸟兽的舞蹈，是原始舞蹈的形象。沧源崖画是新石器时代的作品，距今已有五千年以上的历史。但是舞蹈的产生应更早于人类的记载或描绘，所以，舞蹈的产生的时间可能更提前。另外，舞蹈起源不是一个断点式、突变式，而是延续式、渐进式的。由此，舞蹈是在相当漫长的历史过程中逐渐地产生的。

关于舞蹈何以产生较为复杂。原始人舞蹈具体一定的动机，动机是为实现一定目的而行动的原因。舞蹈动机是原始个体的内在过程，舞蹈行为是这种内在过程的表现。

动机有层次之分。最基本的动机是内在的需要，人的最基本生存一需求的要素主要有温饱(食物)、种族繁殖(性)、延年益寿(青春、健康)、死亡、安全(护佑)、爱抚、智慧、力量。原始舞蹈的产生应是对于人类生命与生存的最基本需求的表达形式。

动机有生理性动机和社会性动机之别，就生理性动机而言，“舞蹈源于择偶”之说较为合理。性欲是涌动于各种生命体内的一种基本欲望，是地球上所有生物物种得以繁衍的原始驱动力。受性欲支配的各种生灵深谙求偶之道，舞蹈是动物求偶的普遍方式。人类作为动物的一员，必然也是用舞蹈来求偶的。原始人为了生存的需要，在求偶时就会舞蹈。原始人用自己的身体运动表现着力的美与生命的光辉。就社会性动机而言，舞蹈源于社会凝聚的需要。在人类原始部落的聚集生活、群体劳作状况下，他们需要有一种社会感应力使之团结在一起，舞蹈就是产生这种凝聚力的重要手段，所以原始舞蹈总是集体性的。规范的动作、协调的节奏将不稳定状态聚合成一种稳态。同时，这也锻炼了人们动作的协调性和节奏感。

动机有精神动机与物质动机之分。就精神动机而言，有“舞蹈源于图腾崇拜”之说。图腾作为一种神秘的力量，往往是古人恐惧、崇拜、敬畏的对象，而古人幻想舞蹈可以“通神”、“娱神”，它的操演过程孕育了原始舞蹈的发生。我国古时巫、舞不分，巫师在进行巫术时，往往陶醉欢愉，忘却自我，由此仙、佛、神就可出现于幻想世界里。库尔特·萨克斯在《世界舞蹈史》中对原始舞这样描写：“在舞蹈的沉迷中，人们跨过现实世界与另一世界的鸿沟，走向魔鬼、精灵的上帝的世界”。 随着社会的发展，原始图腾崇拜仪式中庄重、神秘性质的消失方蜕变为庆典。民间庆典中，世俗的热情获得了最好地宣泄与激发。其中的宗教动机转变为世俗动机，由颂神转变为显示人的自身力量，此时庆典活动中的舞蹈才具有审美的性质。这就是最初从神秘意义的巫术、宗教中解放出来的舞蹈艺术，它已经有了人的情感的自由表现，不在是娱神，而是向自娱及娱人的方向发展。舞蹈者在自娱性舞蹈中能够倾泻内心的感情，使自己陶醉欢愉，甚至忘我癫狂，在舞蹈中得到了欢乐与享受 。

就物质动机而言，舞蹈既祈求物质的丰裕，又庆祝物质的丰收。所以，古人在狩猎之前舞蹈，在狩猎之后也舞蹈。一些模拟动物的舞蹈由此产生，古人并非是体验模拟的快乐，而是祈求捕获它。

关于舞蹈如何产生，可以从社会和个人两方面进行分析。就社会方面而言，舞蹈的产生需要一定的社会性条件。恩格斯说，劳动“是整个人类生活的第一个基本条件”， 因而劳动与舞蹈不存在原因与效应之间的关系。劳动是舞蹈产生的背景、前提条件。舞蹈是人类文化发展历史进程中的必然产物，是一定社会发展状态下的产物。就个人方面而言，人的形体运动是由意识导引的、由情感策动的动态行为，人的行为是一个有机整体，情感构成了行为模式的动力状态，没有一个行为模式不以情感作为动力。心理学家S．S．汤姆金斯认为，情感是最基本的动机系统，它是人的行动的强有力的驱动因素，人可以由各种情感驱动起来。舞蹈的产生就是源自于人的内心的，当人的感情最为激动的时候而不能用语言来表达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用外表的或激烈、或柔婉的动作来发泄内心的郁积，释放人的情感。舞蹈似乎就是为了打破人的精神壁垒而被创造出来的，舞蹈让人在运动中解放了精神，跳舞成了人们发泄压抑在心中的各种感情的一条完美渠道。舞蹈有时反映的是痛苦灵魂之逃脱，逃进最为自然和最为简单的身体语言之中。无论舞蹈是轻松活泼还是热情奔放，都会使舞蹈者在跳舞忘记自身的困扰、烦闷，消除自身的焦虑。情感不可能产生在真空里，情感反映了个体与环境关系的持续变化，个体与环境的关系是情感产生的一个来源。情感被视为是人对环境刺激知觉到有益或有害的心理反应。情感的产生既有外在的刺激情境诱因，也有内在的刺激基因。当一个人受到外在环境的刺激时，就可诱发情感的反应。由于舞蹈是非语言的形体艺术，所以非语言刺激如听觉刺激、视觉刺激、味觉刺激、触觉刺激、嗅觉刺激、痛觉刺激、温冷刺激等等包括绝大多数人的感觉通道可以接受的刺激，都可以用形体动作来生动地表现这些反应。可以说，舞蹈产生就是人在受到情感刺激策动后的不断地寻求表达方式，最终以形体运动最恰当地表达的过程。

关于舞蹈的产生，我们可以这样理解：

其一，舞蹈是在人类诸种需要相互交融和逐步递进过程中产生的。人的需要是由生存到发展，由物质向精神 、由低向高发展。 随着人类自身的生理  、心理结构的完善，逐渐产生了舞蹈的需要。

其二，舞蹈的发生是多维中介参与完成的。舞蹈不是由某一个单一因素决定的，舞蹈由多种动机、目的驱动，多元共促导致舞蹈产生。

其三，舞蹈的产生是人类的社会生活存在和个体的生理与心理特点互相作用与有机藕和的结果。 人类在社会生活存在的变化中，各部分器官和机体日趋完善，心理机能有一定的发展，“人化”与“自然人化”和谐相融，就有可能产生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