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宁

2014年6月4日晚，大型原创音乐舞台剧《根》在北京世纪剧院首演。这部青年导演王卓执导的音乐舞台剧，形式新颖、情感丰富，寓意深刻，完整而又全面地讲述了一个古老部落的爱情故事。

从创作形式上看，古老原始部落的生活方式、情感状态如何能够以现代的、艺术化了的方式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对主创人员及演员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战。该剧为了充分展现部落生活的原始状态和野性美和力量感，在舞蹈动作、舞台布景、服装、音乐等方面都加入了充分的部落文化的元素。这样的一种突出原始部落生活中的神秘感以及部落活动的仪式感舞台表达，带给了观众一种“异质性”的文化体验，带给观众一种新奇的感受。而在这样的一种高度风格化的形式下，生活在现代城市生活的观众们，如何简单地接受和理解原始的部落文化和生活方式，就成为了一个更加具有挑战性的问题。而在这一点上，《根》用一种通俗却又充满冲突的爱情故事，给观众们带来了更加丰富的情感体验。

在爱情故事的叙述上，《根》并没有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方式来刻画爱情与家庭伦理之间的矛盾冲突，而是将这一层矛盾更加深化，突出了男主角单云暧昧而复杂的种族身份的焦虑。一方面，作为异族的孩子，单云有着异族的血统；另一方面，作为从小在石勐长大的孩子，已经从观念上完全认同了石勐族的文化。单云这的这种多重而又复杂的身份及其引发的焦虑和冲突，大大加强了戏剧的矛盾冲突。而在这个过程中，钟离与单云的爱情如何发展也就成为了全剧的线索和悬念所在。矛盾与重叠文化身份，使得本剧的爱情矛盾不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只是表现个人与家族恩怨的冲突，而是在此之外更加深刻地表现了钟离与石勐两个人之间又爱又恨的情感冲突。两个相爱的人，彼此认同着对方的感情，但同时又认同着神树的古老规则。于是，钟离在确认了单云的异族身份之后，既忍痛与单云划分界限，但又竭力舍命保护单云的生命。

《根》中多重矛盾冲突，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先天的、世袭的、父辈的家族恩怨传统，而作为子一代的钟离、朵朵、单云等人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只能在这样的传统中继续遵从。正如单云提出的疑问：“我们两族人为什么要打仗？我们一生下来就两族人就在打仗”。这样的疑问恰恰体现了这种冲突的不可抗拒性。而另一方面是后天的、自主的、晚辈的情感纠葛，钟离与单云之间的爱情，黑甲对钟离的觊觎，都是个人情感的充分表达，它只注重内心和个体。但当这两个方面互相重叠的时候，戏剧的矛盾冲突就得到了高度的激化。也正是在这样的矛盾中，人与人的情感也得到了最真实的表达。当钟离对黑甲说出：“如果你不杀他，我就跟你结婚”的时候，暗含着婚姻与爱情之间的分离性和不可调和性。钟离的这样的一种选择，既可以说是对于爱情希望的消解，但同时又可视为是对于世俗爱情的一种超越：真正的爱情是放手、是忍耐、是知道对方还活着。这无疑是对传统值观中婚姻与爱情合一的美好理想憧憬的一种颠覆，但同时该剧又是在这样的一种颠覆中得到了升华。

一个源自于古老部落的故事，一个跨越了千年的恩怨情仇，在今天看来依旧有着现实的意义和解读的可能，这也恰恰说明了无论时代怎样变迁，人类的真实的情感世界是亘古不变的。远古故事的书写同时也成为了当今时代的社会缩影。伦理与爱情的疏离与紧张的关系，成为了人们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在灵与肉、欲望与伦理、个人与社会的和谐与冲突中，人性的光辉得以展现，人之为人的美好精神得到了升华。